
7月17日,天弘基金一纸公告引发行业关注——任职超6年的基金经理刘国江正式卸任天弘港股通精选A/C类基金,产品交由贾腾单独管理。这一看似常规的人事调整,却揭开了这家曾以“余额宝”改写行业格局的万亿基金公司,在权益投资领域积弊已久的困境。
从权益产品业绩持续跑输基准,到核心投研团队流失,再到规模长期徘徊低位,天弘基金的转型之路正愈发艰难。而权益业务的溃败之外,“压舱石”余额宝的神话褪色与管理层的频繁动荡,更让这家巨头陷入“规模缩水、能力断层、战略迷失”的三重困局。
权益业务折戟:从基金经理更迭到规模困局的恶性循环
《财中社》注意到,刘国江的离任原因为“工作需要”,但却也反映出天弘基金权益业务的困境。资料显示,刘国江管理天弘港股通精选A(006752)超6年,任职年化回报仅0.55%;2025年以来,该产品回报9.92%,落后业绩基准7.79个百分点。业绩乏力直接导致规模缩水,产品规模从2021年二季度末的7.35亿元降至2025年一季度末的1.38亿元,机构持有占比更是从2024年初的52.62%骤降至不足5%。
2024年,在沪深300指数上涨14.68%的背景下,天弘基金超60%的权益产品跑输业绩比较基准;即便2025年业绩有所好转,截至7月16日,仍有17只权益产品落后基准。业绩低迷形成“亏损-赎回-规模缩水”的恶性循环,截至2024年底,天弘主动权益类基金规模不足200亿元,行业排名第46位;2025年一季度末,混合型基金规模191.6亿元(排名第38),灵活配置型基金规模66.7亿元(排名第36),在行业中处于中下游水平。
投研能力断层是业绩溃败的核心症结。2023-2024年,天弘基金多位资深权益类基金经理离职。自2023年9月“国民基金经理”王登峰离任后,2024年李宁、陈国光、任明、谷琦彬等四位任职超3年的基金经理也相继离职,其中陈国光管理的多款产品任职亏损超20%,谷琦彬管理的基金近三年亏损达31.82%,主要因重仓的锂电、军工等板块表现不佳。而新引入的“明星”基金经理还尚待观察,从浙商基金挖来的贾腾,在原公司管理的8只产品中仅2只实现正收益,更有2只亏损超40%。目前贾腾独立负责三只产品,分别为天弘精选混合A(420001)、天弘品质价值混合A(024435)、天弘港股通精选A(006752),任职天弘精选混合A已超百天,任职回报7.51%,同类排名居前20%。
余额宝神话褪色:规模腰斩与收益低迷的双重挤压
在权益业务乏力的同时,作为天弘基金“压舱石”的余额宝也难掩颓势。这个曾改写中国理财市场格局的“现象级产品”,正经历规模与收益的双重下滑。截至2025年一季度,余额宝规模已缩水至7993亿元,较2017年1.69万亿元的峰值降幅达52.7%,不足巅峰时期的一半。
收益端的表现更让投资者失去耐心。7月14日,东方财富Choice数据显示,天弘余额宝货币(000198)7日年化收益率降至1.051%,创历史新低。在规模超千亿的35只货币基金中,其收益率位列倒数第3,但管理费率与托管费率却分别排名第7与第6,“收益低、成本高”的问题愈发突出。
通常而言,货币基金7日年化收益率是衡量其短期收益水平的关键指标,主要由市场利率环境主导——其投资的逆回购、同业存单、银行存款等短期货币市场工具的收益率,直接随市场利率波动(如央行降准降息会降低资金利率中枢,导致资产收益下行)。此外,基金管理费用(管理费、托管费等)会从资产中扣除,费率越低,实际收益越高。
业内人士分析认为,多重因素共同加剧了余额宝的困境:监管政策趋严推高流动性管理成本,微信零钱通、京东小金库等竞品通过场景化嵌入分流用户,利率下行周期则直接压缩货币基金收益空间。更严峻的是,天弘基金对货币基金的依赖并未减轻,2025年一季度货币基金占总规模比例仍超65%。这种结构失衡,使得公司在市场波动中缺乏缓冲,规模增长陷入“余额宝缩、整体降”的被动局面。
管理层动荡:战略摇摆与定位迷失的连锁反应
业务困境的背后,是天弘基金管理层的频繁动荡与战略迷失。2023年12月以来,公司经历剧烈人事调整:原博时基金总经理高阳空降接任总经理,华泰证券资管原副总经理聂挺进分管权益投资,宏利基金前总经理高贵鑫出任总经理助理,形成“外来高管主导”的新架构。但这些调整并未带来转机,聂挺进主导的权益改革未见成效,高贵鑫的首席信息官背景更引发市场对投研能力的质疑。关于高阳就任以来的表现,详见《财中社》此前发布的文章:《天弘基金的高阳时代:一年多狂发126只公募产品 业绩或面临考验》。
2024年11月的董事长更迭更具标志性意义:蚂蚁集团副总裁黄辰立接任韩歆毅,成为天弘基金4年内第四任董事长,而其上任前10天刚通过基金从业资格考试,投行背景与公募业务存在显著差异。这一人事安排被解读为蚂蚁集团对天弘定位的调整——从“资产管理者”转向“底层资产供应商”,但这一调整尚未得到官方明确回应。
管理层变动的背后,是天弘基金战略方向的持续摇摆。黄辰立上任后推动的“TIRD数字化投研平台”建设,试图通过胜率赔率模型标准化研究员分析、引入AI辅助决策,这一平台在2025年3月曾成功预警机器人板块过热风险,助力投委会规避回调,但初期流程标准化也引发了关于“效率与灵活度平衡”的讨论。有行业观察指出,基金经理主观判断与模型输出的磨合尚需时间,部分决策环节存在短期适配成本。
从余额宝的流量神话到如今的三重困局,天弘基金的挣扎折射出公募行业转型的共性难题:过度依赖单一产品的路径依赖,在行业转向“质量竞争”时必然遭遇挑战。如何重建权益投研能力、打破“货币基金依赖症”、稳定管理层并明确战略定位,将决定这家万亿巨头能否在新一轮竞争中找到破局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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